“現(xiàn)象小組”第四屆藝術展于11月24日下午兩點半在南七里“熱鍛車間”開幕。
策展人:謝澤
學術主持:蘇傳敏
參展藝術家:陳強、單剛、馮健慈、高強、劉義付、李蘇寧、毛唯辛、蘇傳敏、徐公才、項春生、張鵬、何加、汪昊、薛文君、姚放、鄭道儒、朱琳
圖為部分參展藝術家合影。
早就決定去南七里/熱鍛車間看“現(xiàn)象小組”第四屆藝術展——以看展的名義去看熱鍛車間,以看熱鍛車間的名義去看我自己——金寨南路以西,望江路以南,一大片紅磚廠房。我從來沒有進去過,但是以廠房為背景,卻有無數(shù)水母一樣自己的流光剪影漂浮在歲月的河流里。
男孩冬天跟爸爸去南七菜場買菜。菜場的爛泥地像煤一樣黑,帶魚扒皮魚,散發(fā)出漁港的氣味。孩子在長大,世界在變小,但是,那一排紅磚廠房,似乎從遠古時代就巍然屹立在那里,和電影《火紅的年代》里的場景融合在一起,讓人聯(lián)想起飛舞的鋼花、通紅的鐵塊、昂揚的豪情。
男孩小學時跟著老師參觀絲綢廠。操場上曬著大片蠶蛹,馥郁的蛋白質(zhì)氣味讓虛不受補的男孩這輩子都聞蠶蛹而起雞皮疙瘩。戴白帽子的阿姨說,大紅大綠的非洲人可喜歡我們的產(chǎn)品啦。絲綢廠的廠房像手風琴半開合的風箱,和高大雄渾的熱鍛車間相比,氣勢上就短了一大截。那時還不知道,為什么說著合肥土話的絲綢廠女工,吃著自家地里結的炒蠶豆,會在電影院門口一不小心踩到熱鍛車間操上海口音的小白臉技術員的腳——從一個軸承,一塊鍛件,到工人階級本身的生息繁衍,都在無微不至的國民經(jīng)濟計劃之列。
那時還沒有黃山路,翻越一截屢坍屢補的安大南圍墻,是一大片油菜花或是小麥,男孩那時還不知道梵高,就感覺像漂亮的床單,每一個季節(jié),甚至每一個月都換一張嶄新的。田野的盡頭就是那排紅磚廠房。小伙伴們雞爪抓心,策劃著去軸承廠“弄”一些軸承,做滑輪車,或是鏈條,做鏈條槍。
男孩上了初中,回家坐十路公交車。從三孝口出發(fā),繞行金寨路、望江路、合作化路,一路巡視紅色的高大廠房,最后在安大西門下車。沿途四處張望,農(nóng)田、菜地和村莊,遠處的熱鍛車間既威武也單薄。
男孩上班了,南七菜場。他的同事們賣豆腐、賣肉,討好領導,有時將剔骨刀從兩米開外咔一聲插進領導的水曲柳辦公桌,讓酒氣熏天的嚷嚷變得寒光凜凜,或者只是給自己的笑話點個逗號。商品經(jīng)濟和市場競爭的五光十色奪走了粗獷木訥的大型國有機械制造業(yè)的風光。首先在高度上挑戰(zhàn)熱鍛車間的是咖啡色頭頂一塊小方帽的望江飯店,隨后,才是畏畏縮縮、三三兩兩的公共建筑,在前后左右豎立起來。直到忽如一夜,小區(qū)樓盤鱗次櫛比。當年的城市邊緣,如今寸土寸金——熱鍛車間像是巨人留下的盔甲遺棄在時代的沙灘上了——直到借助現(xiàn)當代藝術展借殼上市,成為城市記憶的樽,夢想的碑。
在前不久凱旋門壹處舉辦“圖形——小說”展,Q的小說《光年%抵達》中的陳老師說,“藝術展覽是時空拐點的載體,于是當你參加了一次展覽,就有機會抵達另一個時空,但是要記住,宇宙的函數(shù)還有隨機項,存在誤差,于是永遠無法精確抵達。”——過往的歲月,兒時的夢想,亦真亦幻曼妙嫵媚的水母啊,時移世易,豈可得乎?試一試,找找看吧。